山山而川

资深be美学爱好者

以外人视角看天魔大战后的锦玉(十八)

自那夜撞见崔判官月下画皮一事后,水神被吓破了胆,天天和天帝腻在一处,恨不得变成他身上的一处挂件。

套用洞庭君的说辞,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拒绝女人的投怀送抱,更何况这个女人是六界魁首。

天帝不是柳下惠,对于水神的小意逢迎,他乐的接受,然后愈加放肆:“若能一辈子和觅儿如此,便不枉此生了。”

说这话的时候,两人一事刚毕,水神正靠着天帝的肩头细细喘息,闻言去贴他的脸:“说什么呢,我们不是夫妻吗,夫妻当然要一辈子在一起了。”

这话像是刺激到了天帝,水神尚未从余韵中恢复,很快又被他压到身下,承受着他雨点般的细吻。

“那觅儿可要说话算数,我等了觅儿四千年,觅儿要陪润玉一辈子。”


屋内是芙蓉帐暖春宵一度,我被吵得实在睡不着,干脆爬上屋顶和宋昀并肩坐在屋檐上,天帝的结界拢住了整间内室,宋昀自无法可窥可闻,但我腕间尚系着人鱼泪的鲛珠一颗,那些声音在安静的夜幕中被无限放大,我只能尽量忽略耳边不时传来的靡靡之声,若无其事的和他继续侃大山。


“这么说你前两天不见人影,就是去找星星去了?”

我看了看头顶依旧灰蒙蒙的夜空,抽了抽嘴角:“所以您老人家找的星星在哪?”

对于这种鬼地方来说,天空永远是灰蒙蒙的,似是被人覆了层看不见的结界,平日里看月亮都是奢侈,看星星根本就是天方夜谭。

我笑他扯谎也不打谱,他倒是欣然受之,双手抱头往身后一趟,同我一样看向灰色的夜幕,对于我的质疑,他倒端的一副胸有成竹:

“是不是我扯谎,到时候你就知道了。”

话音刚落,他忽然警惕的看了看四周,凑过来对我小声道:“我知道天后娘娘和你关系好,不过这次可是天帝的意思,你可别往外传啊。”

我沉下脸来,这话我就不爱听了,合着这厮拐着弯说我大嘴巴,说话封不住嘴?

我抬起左脚刚要踹过去,宋昀灵活的很,往旁边一滚顺势翻下了房梁。

我心里一咯噔,他掉下去没关系,但屋里面可还有二位主子,虽说天帝设了结界,但外面人动作一旦稍大一些,结界灵力波动之下,他一定会有所感知。

我一面心下暗骂宋昀,赶紧爬到檐边去瞧,这厮倒是灵活的很,几下动作间瞬间与我相隔数丈,隔空与我挥了挥手,转身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。

我又伸头探了探内室,层层帷幔之下,彼此间依旧缠的火热。我怎么也想不明白,天帝平日里多么霁月光风的一个人,看着也形销骨立的,怎么一到了榻上就这般如狼似虎,也太不知......怜香惜玉,单论我刚才那一瞥,瞥见水神露在帐外的一截小臂,素日凝脂般的肌肤上此刻青红交加,布满星星点点的吻痕。

就这架势,水神这两天怕是又要被裹得严严实实了。我估摸着里头的动作,看样子天帝这次是要奔着天明去,为了不打扰他办事,今晚我只能地为铺天为被,在屋顶上将就一晚。

想到这里,我心下不由哀叹一声,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,受苦受累的永远是我等平民。

我打了个哈欠,翻了个身正要去会周公,却在上下眼皮将要合上的那一刹那,眼底猝不及防的撞入一抹青影。

是碧烟,只见她一路贴墙小跑到树下,防贼似的看了看四周,确认安全后,这才手脚并用的扒着树干,三两下翻出墙外,任凭身后摇落了一地红花。

黑暗瞬间吞没了拿点青影,我有些纳闷,按理说她是这宅子名正言顺的女主人,不走正门不说,还偏偏做那梁上君子之行。况且看她方才翻墙爬树,动作娴熟干脆,毫不拖泥带水,看来是个惯犯。

若是之前,对于碧烟这等行为我可能还会心存疑虑,但自从那日月下撞见崔判官画皮后,她现在做什么我感觉都是有理可言,顺的不能在顺。

日日同自己同床共枕的夫君,倾城的美丽只是浓墨绘上去的皮囊,底下掩藏的却是森森枯骨,若我是碧烟,怕是要吓的活过来。

我翻了个身,将自己蜷缩成小小一团,于阴司来说我终究只是过客,与其在这咸吃萝卜淡操心,还不如把心放在自己身上,抓紧时间睡觉才是正经。


除却与水神的关系,天帝还有一方面令我特别佩服,都说君子藏器于身,待时而动,他既要了这六界至尊的位子,就必须要老老实实的抛头颅洒热血,即使昨日夜里与水神那样的肆意,也照样不耽误人家今日一早的办公。

水神离不了天帝,自是要同他一起去,而我作为天后娘娘的随侍婢女,主子随叫随到乃是职责所在,自然而然也就拉上了我。

都说妖吸精,鬼传阴,众鬼聚集的地方阴气就盛,水神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,不开心了连天帝的面子也不给,却单单害怕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,故而自入了这阴曹地府以来,我跟着水神,不是呆在府中陪她看话本打发时间,就是看她与洞庭君四处闲逛,今日还是第一次,正经进入这传说中的天子殿。

在民间的传说中,天子殿由判官崔珏直接坐镇,此殿专门司掌人间的生死册籍,审判鬼魂的吉凶。此外,天子殿也是阴司十殿中的第一殿,当众鬼过了鬼门关来到此处时,需要走上殿内的孽镜台,通过镜中显现他们的平生事迹,以此来帮助崔判官判案,若你是个大善人,就直接拿到了去往奈何桥的通行证,喝汤过桥大家都好看;若是个大恶人,那就交由其余八殿继续审判,并接受刑罚。

当然,民间传说都只不过是时人的臆想,就像在凡人口中的浑身长满绿毛,状若人鱼的天帝,实际上是个面如冠玉的少年;崔判官也不是传说中慈眉善目的老者,而是美丽倾城的画皮。


灵修果然自有其妙处可言,明明水神比我还少睡几个时辰,现在却神清气爽精神倍足。我却是顶着两个乌黑的眼眶,不住的揉捏自己的腰窝,

“阿芸,你看你看,这册薄子上登了你的名字。”

我顶着双眼下的乌青,正哈欠连天的打个不停,猝不及防挨了水神一肘子,惊的我半口气顿时卡在了喉咙,呛的我眼泪都出来了。

水神给我顺了顺气,又看看我挂着的两个顶大的乌青,语带不解:“小鱼仙倌通宵看折子的时候都没青成这样,阿芸你这是.....多少天没睡啊。”

水神这话委实说到了我的心坎上,不是睡不睡的问题,是根本没法睡,幕天席地的体验感实在太差,每片瓦檐都似是棱角分明的石块,硌的我现在都浑身酸痛。

不过这些话我也只敢在心里面说说,天帝还坐在这呢,就是把魔尊的胆子给我,我也不敢当着天帝的面说是因为昨夜里他与水神动静过大,逼的我不得不去睡屋顶。

我插科打诨搪塞过去,接过水神手中的册子,来回看了几遍,才在两页之间的夹缝中,勉强找到一行狗爬般小字,我盯的眼睛都痛了,才看出记得确实是我的名号,后面生平事迹记得清清楚楚,连我三岁龙椅上出恭这种丑事都给记上了,委实丢脸。

“这......这是崔大人写的?”我记得那画卷上所书的笔法颇有大家之范,很难将其与眼前的鬼画符联系到一起。

一旁帮天帝整理卷宗的马面伸头看了看:“这个啊,这个是卞城王写的,他的字一直就这样,跟鬼画符似的,怎么改都改不过来,我家大人看也要认好久。”

“卞城王的字?如此说来,这边一摞都是他写的。”天帝从案牍中抬起头来,用笔敲了敲身旁的摞的老高的文书,“不在魔界好好呆着,来这里做什么?”

天帝这么一说,我才想起来,天帝刚落脚时抓包的搓麻一行人,其中就有卞城王。当时他溜的快,加之天帝的重心放在洞庭君身上,因此并未过多注意此事,如今细想,确实有些可疑。

马面道:“卞城王贪财好赌,把给女儿的嫁妆本都撂赌桌上了,听说判官俸禄高又有空位,这才来跑来阴司兼职,准备赚点钱回去再接再厉。”

天帝道:“那他为何登记生死簿,这样的大事,酆都大帝和崔珏怎么说?”

“大帝和他是几千年的麻友了,交情还可以,一挥手就让卞城王做了第六殿的判官,还把枉死城划给了他,至于崔大人么——”

马面想了想,继续道:“大人不知道在忙什么事,最近只有一半时间在堂上,生死簿都是我和老牛加班赶工,这边人手不够,卞城王就自告奋勇帮忙来了,反正都是判官,虽然是兼职,总比没有的强,他来帮忙这事大人也默认了。 ”

天帝微略颔首:“崔珏忙什么我清楚,我再问你,卞城王来阴司多久了。”

“大概有四个月了吧,现在七月半已过,事还不算太多,他就回魔界看女儿去了,您就算要现在怕是不成。”

天帝面色一肃,四个月的时间不算长,只是宋昀同我说过,地府魂灵开始大量遗失的时间,刚好也是四个月前。

六界互依互存,牵一发而动全身,无论是不是巧合,于这件事上,天帝又要开始累于案牍了。

水神见他面色不善,小心翼翼的蹭到他身边,握住天帝的手道:“很严重吗,小鱼仙倌的脸色好可怕。”

天帝一愣,回握住水神的手,于掌中不断摩擦:“可能有些棘手,不过觅儿要相信你的小鱼仙倌,会没事的。”

水神有些懵懂的点了点头,天帝抚了抚她的发顶,又将人鱼泪褪到水神腕间:“这段时间外面可能会有些不太平,平日无事也不要出门,若是实在想出去,切记让阿芸跟着你,嗯?”

“看把你担心的,我可是有爹爹给我的冰刃,一般小鬼近不了我的身。”水神跨坐在天帝腿上,将天帝的脸当面团揉了几圈,“你说外面不太平,是说卞城王吗?”

天帝微微颔首,默然不语。

“可我看他瞅着挺面善的,不像个坏人,而且当年捉拿穷奇一事上,他与鎏英帮过你和旭凤。”

天帝望着她湖水般的眼睛,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头:“我的觅儿这样天真,真想你把装在衣袋里,这样谁也拐不走。”

水神被他说的微红了脸,将脸藏进天帝的衣襟,小手不住的点着他的胸膛:“你还说的出口,我不是已经被你拐走了吗?”

许是这话正对了天帝的心坎,面上一扫之前的阴鹜,闷笑了好一会,这才牵着水神的手,将手边的命簿拿给她看:“方才忙的昏了头,倒忘了将这事与觅儿说。”

“什么事,你可别想诓我和你一起看这玩意,卞城王那鬼画符绕的我头疼。”

“公务之事怎能劳烦夫人。”天帝说着,又将簿子往水神那边推了推:“这是我眷誉后的,若是夫人认为我的字尚可入眼,可展开一观。”

“小鱼仙倌还真是自谦过头,若你的字都尚可入眼,那我的就和狗爬差不多了。”

水神一面说着,一面狐疑的展开命簿,我也跟着瞅了两眼,其上行草魏碑清秀俊逸,看着就是比鬼画符养眼。

只是上面记得的洛霖和临秀,先水神夫妇早已天人五绝,身归鸿蒙数年,为何会出现在凡人的生死簿上?

父亲的消息显然给水神不小的震撼,她不住的抖着身子,薄薄一卷册子被她抓的几近撕裂,她抬头望着天帝,尚未开口,却已是满面泪痕。

天帝揽过她,一遍遍去拭水神的泪痕:“我知道觅儿思念父亲,梦里都会唤爹爹,现下先水神就在奈何桥下,觅儿可要见他?”



桥下奈河水滚滚而逝,桥上鬼魂话别情。

每当来到这阴间怨地之最,都可以看到那么多断肠伤情之景。天帝将桥下一衣着考究的鹤发老人指给水神,虽模样变了名字也变了,但到底父女一场,水神本欲上前,奈何非往生之人不得踏上奈何桥,我们一行只能站在望乡台上,远远遥望着桥底的一点白影。

本以为只能在这里干看,可巧崔判官竟也在此,天帝同他说明了缘由,崔判官了然的笑笑:“那老翁与我一见如故,算是个熟人,却不想原是娘娘的生父。”

他又道:“既父女缘分一场,小臣这就前去问候一声,寥解娘娘思父之情。”

不知崔判官与先水神说了什么,先水神抹了抹眼角的泪花,拄着拐杖朝我们边远远俯身一作揖,起身之时,眉间一点菱形印记闪过盈盈水光,水神的眼眶又红了。


“岳丈的元神碎的厉害,我虽拼凑了一些回来,用尽法子温养,但终究找不回前世的记忆了。”

天帝擦去水神的泪水,将她搂的更紧些:“我只能保留岳丈眉心的印记,这样无论他转世为何人,去往何方,觅儿都一样能够认出父亲。”

他低叹一声:“身为天帝,我能做的却只有这些,对不起,觅儿。”

水神果真是一朵水做的霜花,天帝一行泪还没擦干,又一道泪顺着痕迹落了下来,她转身回抱住天帝,虽极力压抑,我还是听到了她哽咽的哭声。

听闻在天帝还是夜神的时候,承蒙先水神多方照拂,绝渡逢舟之情难得,即使最终未能成为父子,想必他内心对这位老泰山亦有衔环之情。


崔判官很快回来,同天帝道:“我将娘娘的问候同先水神说了,他说,他虽然已经不记得娘娘是他女儿,但到底曾有幸为父女,看见娘娘如今过的很好,他也可放心去投胎了。”

这许就是老牛舔犊望云之情,天帝默了默,又道:“那先风神呢,为何不见她?”

“先风神现在在阳间身体好,水神也乐意看她健康的活着,说无论多久他都可以等。”

老年夫妻的感情总是令人动容,旁边几个路过的黄毛丫头鬼顿时感动的热泪盈眶,自觉小巫见大巫。

水神擦干了眼泪,遥望着拿点影子,依旧不甘的问道:“真的再无办法了吗?”

崔判官轻笑了一声,回身看着滚滚而逝的奈河,在堤岸的浓雾淹没中,他的眼睛比平时更显深邃,睫毛投落了明显的阴影。阴风将他的长袍吹的猎猎作响,颇有几分乘风归去的仙人之姿。

他道:“人生聚散如浮云,若是有缘,总会相见。这阴间虽然热闹,但九成九的鬼都是过客,喝了孟婆汤以后便又形同陌路,娘娘身为花界之人,应该比小臣更清楚,花开花落终有时的道理,何必自欺欺人,其实早该放手了。”


天帝皱了皱眉,看着水神发白的面色,将她拉到自己身后,正要说些什么,黑无常自桥头飞落而至,对崔判官道:“大人,夫人又缠孟婆说要投胎了,孟婆叫我来请您去看看。”

崔判官点了点头,回身对天帝拱手:“方才小臣一时冲动,冒犯了天后娘娘,还望恕罪。”

末了,又想起来什么,道:“天帝所托小臣绛仙草之事,崔珏不负所望,也请陛下恪守先前的承诺。”

说罢,俯身朝天帝施礼,随黑无常而去,隐入奈河的滚滚红云中。


回去的路上下起了蒙蒙细雨,天帝问周边商铺借了伞,同水神并肩走在雨中。

行至半路,一直默然不语的水神突然出声:“你答应了崔判官什么?”

天帝将伞往水神方向移了移,闻言淡淡道:“没什么,就是把他落在天界的旧物给他,不是什么大事。”

水神没有接话,只将伞又挪了回去,不知是没兴趣,还是已经了解,总之气氛有些尴尬。

待到已经看到崔府前的那片竹林,水神仰了仰脖子,缓缓吐出一口气,似是将心中的郁结一下释放开来,道:“今日见到了爹爹,我很开心。崔判官说得对,那虽是爹爹的魂魄,但终究不是同一个人了,我应该放下了。”

她使劲抿了抿眼睛,抬头看向天帝:“谢谢你,润玉。”

天帝愣了一下,俯身不知在水神耳边说了句什么,只见她脸上腾的一红,飞快从天帝伞下溜出去闪进了府中。

天帝摇头笑了笑,怕她曝在雨中久了受寒,也快步追了上去。

我对此早已司空见惯,宋昀这厮却突然八卦心起,胳膊肘怼了怼我:“哎,你说陛下说了什么,娘娘反应可真激烈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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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查了下资料,卞城王毕在民间传说中是阴司十殿判官中第六殿的判官,掌管枉死城和大叫唤大地狱。所以戏说不是胡说,改编不是乱编🐶

ps:可能是下章,有你们喜闻乐见的情节,野X play,走外链的那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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